1992年8月26日,人民日报在一版显赫位置发表了新华社一条引人注目的消息:《高原养猪今亦肥》,文中介绍了这个汽车团达孜农场培育出的“高原1号”良种猪,饲养1年体重达253.7公斤。读了报道,中国科学院几位畜牧专家感叹不已,称它是西藏养猪史上的一次伟大革命。连续几个月,来自全国各地的贺信、贺电、慰问信雪花般飞到团党委。
然而,成功喜悦的背后曾是汽车团官兵鲜为人知的艰辛与坎坷!
早在1988年,团农场养猪的结果是:亏本,经济负增长。当时,饲养了17个月的73头藏猪,最大的重量还不足55公斤,而这些猪所耗粮食使每斤猪肉造价高达37元。
失败的剧痛煎熬着官兵。时任场长蒋洪林与饲养员李华春、董培儒肩挎水壶,怀揣干粮,踏上了漫漫的走访之路。
在始建于60年代末期西藏最大的彭波农场,他们在一个常年进行野外放养藏猪的农牧民家中,听到了藏猪只耐寒、食粮多而生长缓慢的说法;听到了20多年前,自治区有关部门先后从内地引进许多种猪,因为缺氧未能生存下来的悲剧。
“把生长快的外地猪与耐寒的藏猪杂交,取各自的优点,不就能解决西藏养猪生长慢的难题了吗?”一个下午,蒋洪林突发奇想。于是,他带着疑惑和团党委的重托,与4名战士启程去四川内江畜牧中心拜师学技。
半年后,学业修成的蒋洪林决定从内江引进美国杜洛克、丹麦长白猪以及四川内江猪到农场试养。起运前,畜牧中心的高级畜牧师胡洪森告诫他:“从青藏线长途运外地猪进西藏还没有先例,弄不好会一无所获。”
车皮计划刚到,不服输劲的蒋洪林立即将100余头种猪赶上火车起运出发。快到西安,麻烦真的来了,引进的唯一一头杜洛克种猪因风寒感冒,高烧不止、滴水不进。望着奄奄一息的杜洛克,心急如焚的蒋洪林干脆来个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――给猪上点滴。没想到,这招真灵,杜洛克从宝鸡输液到达哈尔盖时,奇迹般地活过来了。
一路上,猪不进食,蒋洪林就和战友们将葡萄糖化水灌哺。翻越唐克拉和五道梁时,他们不顾高山缺氧带来的严重反应,轮换守候,精心喂养。经过几天的颠簸,所有种猪终于安全抵达农场。
随后,官兵们为寻找当地的纯藏猪,作为母本进行配种试验,他们翻山越岭走藏南闯藏北,最后才在吉隆、排区拉回了8头母猪。通过精心准备,“高原1号”采用群体继代选育法,开始了品系繁殖。
谁知,四个月后一片噩耗:第一窝6头仔猪在产下第七天后突然全部死亡。望着夭折的猪崽,蒋洪林泪眼模糊半天说不出话来。迷茫之时,他立刻搭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去当地畜牧局求助,在畜牧人员的帮助下,终于找到了猪崽夭折的原因:“缺氧”。
两天后,蒋洪林和官兵们为逝去的6头仔猪作了最后的道别。简朴而凝重的祭奠仪式上,大家决心攻克难关,用明天的成功来告慰眼下的猪崽。入土为安吧!官兵们一铲一铲为6头猪崽树起了墓碑。
何等义举,珍视生命!
迄今人类历史上,为猪流泪的人,只有高原汽车兵;为猪祭奠的人,仍是高原汽车兵。擦干眼泪!他们开始寻找新的途径……终于,内江畜牧中心高级畜牧师胡洪森在“学生们”的求助下来到农场。一次次实践,一次次论证,这位老师和“学生们”终于总结出“冬春配种、夏秋产仔” 适宜高原养殖的科学方法,成功避免了“猪越冬困难”这个难题。就这样,经过近2年多的艰苦努力,达孜农场培育出的“高原一号”二元杂交猪平均重量近300斤,生长周期比普通藏猪缩短两倍多。
就在捷报传遍四方的时候,蒋洪林和他的战友们却清楚地认识到二元杂交猪的局限性,那就是生长速度和肉质都达不到内地同类品种。
技术的攀登永无止境!这年秋天,蒋洪林和战友们又推出一套新的肉猪培育方案:藏猪血型占30%,其余70%的血型分别由丹麦长白、美国杜洛克、四川内江猪及美国大约克猪去完成。当时,官兵们把这一方案称作是“ABCD”型计划。
漫漫长路化艰难。又经过4年多时间的优化、组合和摸索,“ABCD”计划终于有了结果。经过专家们鉴定:定型后的“高原1号”三元杂交猪,揭开了西藏养猪史新的一页。“高原1号”的成功培育,解决了西藏以及我国青藏、黄土高原养猪难的问题。很快,“高原1号”在西藏军区各部队得到普及,同时,也在西藏、青海等省(区)的17个地区得到推广,前来农场买猪种的藏族群众络绎不绝,就连过去从不养猪的牧民也纷纷上门求购。
为促进高原生猪发展,官兵们知道,明天将任重道远!于是,他们在上级业务部门的支持下,在川藏公路156道班处的达孜县城修建了一座“科技扶贫兴畜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