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扔死猪也是一种病

“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,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。”3月4日,在四会东城街前锋村,一条扔满死猪的沟渠绵延于我面前,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闻一多这句愤激的诗。

带我“参观”的本地朋友Y一脸苦笑,他曾竭力打消我的职业好奇心,认为我脆弱的神经必受不了恶心的场面:一沟黑臭的水上,漂浮着一包包饲料袋装好的死猪,有的死猪太大,饲料袋装不下,直接裸露着躺在沟里,而苍蝇则密密麻麻爬着享受着它们的大餐……

我们的摩托车顺着沟渠走了一两公里,路边全是相同的景况。的确受不了,我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,赶紧迸出一个字:撤。Y说,里面靠山的渠里更多,你还要不要看?

我很奇怪,就在沟渠两片,散布着数十家大大小小的养殖场。他们怎么就不怕呢?不时有骑车或步行的本地人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,没有人对沟渠中的东西望一眼。

这些死猪从哪里来?Y说,不知道,反正头一天还是干净的河段,第二天一早就变成浮尸满渠了。难道没人清理吗?Y称,从没见过。他希望记者能在报纸上呼吁一下,让政府管一管。

当天下午,我到有关部门采访,问及此事,几位官员都称无奈。他们介绍,该处位于四会和大旺交界处。“死猪可能是大旺的养殖户偷偷丢的,你想啊,本地人就在这里生活,他能够这样做吗?”一位官员还透露,就在前几天,一外地人开车到此地乱扔死猪,被村民抓住暴打一顿。警方通知防疫部门到场,他们已经要求该村民当天把死猪清理干净。

事件叙述到此。事实上,近期关于死猪乱扔的消息全面开花,江门鹤山、肇庆四会还都上了电视,而本报记者在下面采访,听到、看到的更多。这其实是个老问题了,不过在本轮猪病大爆发期间显得更加严峻而已。就记者所见,沟渠边不到3米就有养殖场,死猪若散布了疫情,危害不小,如若再传染到人,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按照动物防疫的规定,病死猪必须挖坑深埋。可这规定在很多地方似乎从未得到认真执行。原因很简单,某些养殖户怕麻烦,某些政府官员更怕麻烦；某些养殖户自私,某些政府官员更自私。只要不出问题,或者只要“上面”不发话,谁都懒得改变。

可以简单地概括,乱扔病死猪其实是国内养殖业的一种病。此病并非疑难杂症,但要治愈还真不容易。找养户?他半夜偷偷扔出去,你抓不到人影。找政府?畜牧局人手有限,倘若每天都忙着给猪“收尸”,也确实不太现实。

国人素来奉行“人人自扫门前雪,莫管他人瓦上霜”,可惜在高密度养殖的地区,独善其身已经是一种奢望。人性高度自私,政治系统反应迟缓,养殖模式不科学,决定了此病如同流行感冒,会间歇性发作。

怎么办?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人病引领猪病而束手无策?

朋友Y建议,可以投毒罪重罚扔猪者。顽疾还需猛药医,目前的药方太轻。根据现有《动物防疫法》第75条规定,乱扔死猪等行为只“可以处3000元以下罚款”。而根据相关法律,投毒最少判3年有期徒刑。

在想不出高招之前,对他的建议,我百分百赞同。不过,良知、法律、制度,那些书本上的美丽词语遭遇现实的阴影,往往发不出几分光芒。因此,这一招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,难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