检察官跑遍了102个猪圈揪出冒领母猪补贴站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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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：2009-08-06 10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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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女孩填的什么表

事情要从一次大走访活动说起。

去年冬天，山东省聊城市东昌府区检察院积极开展了一次“帮千企走千村访万户”活动，检察官们的身影频频出现在田间地头和公司企业。

“大叔，您熟悉惠农政策吗?”“怎么不熟悉啊，历朝历代种地都交税，现在不光不交税，国家还给补贴，还是共产党的政策好啊。这不，都专门发的存折，钱直接就给打到折上了。”惠农政策的落实情况，是干警的走访内容之一。

走访接近尾声时，一个小女孩不经意的一句话，引起了干警的警觉。

一天上午，在与一户农民攀谈时，这家上初中的小女孩看到干警们手中的资金发放表，突然对家长说“爸，我帮人填过这样的表”，“小孩子家知道什么，快学习去。”

一听这话，一个细心的检察官顺手拿过女孩的作业本，“字写得真好，怪不得有人找你帮忙，小姑娘，你说的是填的什么表啊?”“领母猪钱的表啊，和你们这个表差不多，我们还帮着按了手印。”一句话，拉大了这位检察官心中的问号。职业的敏感让他预感:这里头一定有问题!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，检察官并没有继续追问。

在车上，检察官们分析后认为，小女孩填的应该是能繁母猪的补贴款发放表。根据网上查询的资料，各地已发生了十几起贪污挪用案件，其他省也有，我们区是否也存在?干警们讨论了一路，侦查思路开始清晰:将这个镇的能繁母猪补贴情况，纳入侦查视线。

就在检察官走访时，一个“老实人”寝食难安。

凭空多出667头母猪

这个人名叫孙海，是东昌府区沙镇畜牧站站长。

在邻里和同事看来，孙海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人，很顾家，还兼做着饲料生意。除了生意上会和人争几句之外，平常不爱多说话。可正是这样一个“老实人”，却背地里做下了不老实的事。

畜牧站站长除了防疫工作之外，还承担着辖区内能繁母猪补贴的统计发放工作。2007年起，国家为鼓励养殖户的生产积极性，确定每头能繁母猪每年给予50元补贴。从上级通知统计能繁母猪数量开始，孙海作为一个生意人的“精明”就悄悄涌动了。他悄悄算了一笔账:全镇有多少头母猪，上级谁知道?还不是我统计多少就是多少，领的补贴款，只要给实际农户发下去，其他的不就可以“灵活”一下了?

于是，2007年春节前，在孙海的家里，上演了一出“克隆”母猪的戏。

孙海将真实统计表中一些农户家的“母猪头数”一栏增加了数量，重新抄写了一份。这样，没几天功夫，一本除了数量有差别以外、和真的花名册完全一样的假花名册就问世了。向上级管理部门报的，也正是这本假花名册。这一来二去，孙海凭空虚报出667头母猪，从而，上级也就多下拨了3.3万余元补贴款。

对农户发放补贴还是得按真表发，这一点，孙海不敢造次。花名册上是需要农户按手印的，孙海就叫来正在上初中的女儿，安排她找了两个要好的同学在假花名册的每个农户领款栏都签上名，按上手印，用来防备检查。最后，还特意嘱咐这几个孩子“一定不能说出去”。上级不知道多发了补贴，群众又没少领到钱，两边都“相安无事”，孙海暗自为自己的“瞒天过海”得意了一番。当然，3.3万余元“补贴款”，就悄悄滚入了孙海的腰包。

又过了几个月，孙海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，左思右想后，干脆将真花名册一毁了之。这一手，倒是给日后检察院的侦查工作增加了不少麻烦。

事情过去一年多，孙海觉得自己都已经快把这事给忘记了。可是这次一听说检察干警走访，他心里的小鼓不由得又敲了起来。要是查出来怎么办?他每日愁眉不展，提心吊胆。

102个猪圈将他牢牢圈住

检察干警们侦查方向一确定后，难题马上出来了———财政下拨补贴款项和乡镇上报的申请补贴数量，账面是吻合的，突破口在哪?探讨案情时，反贪局侦查科科长李振岭提出:“国家惠农政策是透明的，现在群众的法治意识很强，如果实际养着母猪而没领到补贴，就会向有关部门反映问题，目前风平浪静，说明养殖户没吃亏。那么，问题的关键应该是通过虚增头数获利。”干警们决定悄悄接触养殖户，展开调查。

为了加强调查的秘密性，在反贪局长石黎明的安排下，干警们将警车换成了普通牌照车。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注意，检察官有时还把车停在村外，步行进村。需要打听路的时候，一般用探亲访友的名义。干警们笑谈“我们这真是化装侦查了”。

“你好老乡，我们又来了，这次想问问母猪的补贴到位没有”。有些农户已经见过侦查员了，一见面就有啥说啥。侦查员们一边和群众闲谈，耐心答疑，一边认真记下重要内容。由于有些养殖场的条件有限，许多笔录都是站在砖台边写下的。

侦查员们根据农户的作息时间特点，调整了工作时间，通常早上六点多就出发，赶在农户下地前到达养殖场、猪圈，而下午通常要到很晚等农户回家才能开始调查。四月的气温逐渐升高，猪圈里的味道很浓。那段时间，检察官小王晚上一回到家，女儿都会说:“爸，你又带回一身猪便便味道!”

随着调查的深入，狐狸尾巴露出来了。对照手头已经调取的补贴表，侦查员们每到一处，都会因为核对出了十几头甚至一头、两头的数字差而欣喜不已。四天多的时间，他们跑遍了该镇102处养殖户的猪圈，收集了110多份证言材料、70多份养殖户个人账目和日常收支记录。事实逐渐浮出水面:该镇畜牧站站长孙海存在虚报冒领。

一个回合就被击垮

因为有初查阶段扎实的工作，接触孙海后，侦查员们成竹在胸。

“孙海，你领取补贴和发放过程中，有违法违规问题吗?”

“不可能有，国家的钱怎么可能动一分，领多少就是发多少，发放表上都登记了，还按有手印。”想着真实的表格已经不存在了，孙海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。

“孙海，这是你发放补贴的表格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杨红忠家有多少头母猪?”指着表格上第一户养殖户，侦查人员不动声色地问孙海。

“他家就是养了11头啊。”“那请你看一下杨红忠家的经营账目。”